法官心語 | 許我人間三百年 不懼風雨路八千
人生如擂臺,轉場是人生的一部分。2023年11月,我經歷崗位調整,調到洗馬法庭工作。雖然我在洗馬法庭只工作了3個月,可這段短暫的工作經歷,讓我的心情波瀾起伏,有喜有憂。
“我么辦?”——最微小,也最牽掛
到洗馬法庭工作,辦理的案件數量,增多是必然的,我感覺給我壓力最大的不是增長的案件,而是更多“我么辦”。
大龍井村一位70歲的孤身老人顧朋友,多年前在廣東為江西老板打工,9000塊錢的血汗錢成了一張白紙條,在外地法院起訴,兩次以無管轄權被駁回。老人問:“我么辦?”
荊州人張大成起訴李小明拖欠勞務報酬2.5萬元。臘月二十五,張大成父子從荊州開車三百多公里,趕到洗馬開庭,更想來浠水會一會李小明。李小明在電話里很絕情,說:“你找法庭,還找我干什么?”開庭也不來,面也不見。在庭審中,張大成拿不出一張李小明拖欠他勞務工資的證據。張大成問:“我么辦?”
這些“我么辦”,問得我無言以對,但我想為他們做些事,我應該為他們做些事。我們沒有坐等在辦公室里,當矛盾的“收割機”,而是走東村,奔西村,去蔡河,赴綠楊,進企業,上課堂,當一個抓前端、治未病,防糾紛于未發的“宣講機”“播種機”。
在村里講普法課,我沒講高深的法理,只向他們講“欠條”“借據”怎么寫。
在四個鄉鎮的綜治網格群里,我向近300名村、組長講“工資結算欠條”怎么寫,希望通過他們,去教會更多的“二大爺”“三表姑”,保護好在外打工的血汗錢,讓更多弱者的“我么辦”變成“我有法”。普法中,村民回應說:“我記住了,欠條上要寫上身份證號”。在綜治網格群里,村干部回應說:“我收到,我要向‘二大爺’和‘ 三表姑’轉發,打工證據很重要。”
樸樹村在綠楊鄉大山深處,這個村我還沒有去過。正月初二,我接到該村一個老人的電話。電話里沒拜年的客氣話,老人說:“羅庭長,我去年打工的工錢沒拿到,我能不能起訴他?”我問:“你手里有與老板結算的工資欠條嗎?”老人回答:“有!”
我很高興,一個邊遠山村的老人知道了我的電話,在遇到困難時想到了我。
我很高興,老人手里有打贏官司的證據。
我很高興,我們洗馬法庭打造楓橋式人民法庭,在山村里建訴訟服務站的觸角在延伸,服務延伸到了最末梢。我們說“法庭的司法服務,要覆蓋所有的村,建好小小支點,燎燃百里山鄉”,不是癡人夢想。
這些小小的回應,就是我在鄉野山村播下的。一粒粒小小的法治種子,他們正在鄉村田野上,生根、發芽、成長。終有一天,他們會長成連片的大樹。
有了這些小小的收獲,讓我在茫然中有了釋然。
“值不值?”——最細小,也最厚重
我們在洗馬法庭辦理的都是小案件,可我們花費的精力一點也不少。案件辦起來也是一波三折,讓人喜憂交加。
在綠楊鄉邊遠的小山村,我們辦理一件拖欠2700元的勞務合同糾紛案。原告張大元之父生前為李小坤打工,工錢沒有給付完,老板寫下欠條一張。張大元的父親現已死亡,張大元憑父親遺留的工資欠條在網上立案。被告電話聯系不上,我們去實地送達,到山村才知道被告出國在柬埔寨務工,我們頓時泄了氣。
在山頭上小村里,我們就伏身彎腰在被告家門口的石階上填寫送達材料,拿起來才看見回證的紙背面沾上了牛糞,我開玩笑對書記員說:“還是換一張吧,沾了牛糞,裝進案卷看不得。若干年后查卷的人會說,味太大。”
在山頭上,我們通過微信現場聯系到了被告。我們就像是一個信息中轉站,先聯系上被告提出調解意見,又再聯系上原告,征求原告是否同意調解意見。這件案件的雙方當事人沒有來法庭,我們“在云端”把案件調解成功。被告回國后也信守承諾,把2700元送到法庭,案結事了。
那天在山村辦完案件,我們要下山了。村里的一個老人熱情地送我們一程。他送一程山路,唱一路山歌。老人用我想不到的方式表達了樸素的情感,讓我深深感受到了“山高霧重、路短情長”。在這次辦案中,我行走的一段山路,遇到的一位老人,聽到的一段山歌,遠處的座座重山,天上濃濃的云霧,都成為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辦理這件2700元的小案件,洗馬法庭耗費的人力物力包括:我和書記員、司機3人,加上一車。耗費時間:下午1時出發,晚上6時返回。行程包括:跨過3條河,翻過數十座山,問過3次路。
假如你問我:“這樣辦案,值不值?”
我們會肯定地說:“值!”辦理這些“小案件”,我們總是待之以“如我在訴”。這些“小案件”里,有著百姓民生,關乎著人心向背。
假如你問我:“在鄉村里辦案,風里來,雨里去,苦不苦?”
我們肯定會這樣回答:“許我人間三百年,不懼風雨路八千”。
雖在洗馬法庭只工作了3個月
可這段工作經歷
讓我的心情
伴著牽掛
波瀾起伏
有喜有憂
2024年來了
我們對工作
又有了新的愿景
春節
我們在法庭大門上
貼上了這幅對聯
田頭解紛 洗馬畈上鶯歌燕舞春風蕩漾
門前釋法 雞鳴河畔山歡水笑歲月祥寧
這也是我們洗馬法庭人
對人民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