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解人間千千結
——記湖北谷城法院民一庭庭長王新雯的調解故事
笑容是王新雯拉近與群眾之間關系的“催化劑”。她笑起來,潔白卻并不十分整齊的牙齒宛如月牙兒一般,瞬間暖化了當事人的心,也為當事人解開了一個個心結。
24年的基層法庭工作中,王新雯接觸最多的就是平民百姓。時間一長,湖北省谷城縣的老百姓都知道谷城縣人民法院有一位“微笑法官”,她為法律賦予溫度,讓百姓感受真情?!拔覀円娺^不少當事人,都是來的時候怒氣沖沖,走的時候心平氣和。”同事們說,王新雯見人總是一臉笑,天生有一種機智和幽默,總是三言兩語就能讓當事人平息怨氣。
24年來,王新雯辦結案3000余件,無一起差錯、無一起信訪纏訴、無一起發還改判。
“讓群眾帶著怨氣來,帶著滿意走,這是王新雯追求的目標,經她調解的案子,沒有誰不服氣的?!崩习傩者@句簡單的評價,是對她工作的最大肯定。
現場處置 成本折算
司法公正,是社會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當在堅守這道防線中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難時,她總是對自己和干警們說:“我們深入現場,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谷城縣石花鎮平川村的一起農村宅基地買賣糾紛案,因原、被告不屬于同一經濟組織成員,無法辦證,處理不好負面影響極大,最后還是被王庭長成功拿下,雙方當事人都十分滿意。”民一庭審判員袁大平笑著說。
由于花費27萬元購買的房屋出現裂縫,原告陸強害怕房屋倒塌,執意要求被告高峰退錢退房。去年12月,多次協商未果后,雙方鬧上了法庭。陸強說:“高峰隱瞞房子的質量問題賣給我,應當把購房款退給我并賠償損失。”
“你購買房屋并且已經居住超過兩年,就算房子有裂縫,也是你們在使用中造成的,跟我有啥關系?”高峰拒不認賬。
調查中,王新雯發現陸強一家是2012年從湖北省房縣搬遷而來,當時雖然房縣給其出具了準予落戶的證明,但不知何原因,陸強一家并未去公安機關辦理戶籍遷移手續。
第一次開庭,雙方各執一詞,僵持不下,只好休庭。
“在農村,農戶用自己的宅基地蓋房子賣給其他農戶很常見?!蓖跣脉┥钪@其中的利害關系,“如果就此判定陸強和高峰的協議無效,那就意味著,可能引發系列不良反應,不利于農村穩定?!?p> “安居才能樂業,房子問題不解決好,他們就沒法好好過日子。”王新雯暗下決心,“這事兒拖不得,得想辦法解決。”
為了找到矛盾癥結所在,王新雯有空就到陸強家里看看,笑著和他們拉拉家常,看看房子還有哪些問題,問問他們生活上有什么困難……一個多月后,陸強終于被打動了,支支吾吾地向她吐露實情:“王庭長,我跟周圍村民打聽了,27萬元買這個房子價格有點高……”
原來問題出在這兒!“看來他是嫌房子買貴了,正好借著房子質量有問題想退錢呢。”
從陸強家出來,王新雯趕到村委會。“陸強買的房子不吃虧?!笨h人大代表、該村村委書記樊禮舉表示:“他的兩間房子離316國道只有150米左右,靠近谷竹高速路口,交通十分便利,門前還有寬敞的水泥地,就憑這樣的地段和條件,僅僅兩間房的地基就值20萬元,別人蓋好房子才賣27萬元根本不算貴?!?p> 看來是陸強有所誤會,王新雯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陸家,將樊禮舉的評估如實轉達,并勸道:“你們房縣老家的房子早已賣了,如果這時退了房,你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p> “如果再繼續打官司,還要做房屋質量鑒定,且不說官司結果如何,單是這鑒定的費用就要1萬多元?!蓖跣脉┨嫠懔艘还P賬。
陸強終于回心轉意:“只要高家幫我把房子修好,我就不再退房,也不要賠償了?!?p> 得到了陸強肯定的答復,王新雯高興地來到高峰家里?!霸劢ǚ孔右v良心,房子有裂縫,人家就不敢住在那里,咱不能讓人無家可歸呀!”王新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旦鑒定出房屋確實有質量問題,法庭就會以房屋質量不合格為由判決買賣無效,你不僅要將購房款退給原告,還可能支付一定數額的賠償金,最好的辦法是由你出錢把房子修好?!苯涍^反復考慮后,高峰同意對房子出現的質量問題進行維修。
4月29日,王新雯帶著記者一起到陸強家回訪,看到房屋關鍵部位已經增加了承重墻,外墻重新粉刷完畢,陸強說:“感謝王庭長幫我解決了大難題,現在住著房屋很放心!”
將心比心 換位思考
把雙方或幾方爭執的問題講在明處,擺在桌面上,讓當事人主體互換,引導雙方找出各自的矛盾糾紛“利益”分歧點,啟發雙方樹立互諒互讓、你謙我敬的良好美德。這是王新雯經常使用的調解方法。
記者在谷城縣法院采訪期間,遇見了來法院領取訴訟退費的劉建,他給記者講述了王新雯將心比心,換位思考的調解故事。
那是2014年9月28日,劉建14歲的兒子亮亮(化名)在谷城縣某中學上第一節課時,被任課老師指出作業中的錯誤,并要求他重新做。
由于受到老師的批評,亮亮心里有些不痛快,在課間休息時爬上教室窗臺散心,不慎從四樓跌了下去。亮亮還是命大,幸好墜落在草坪上,松軟的泥土救了他的命。亮亮住院3個多月,花費醫藥費將近7萬元,鑒定為十級傷殘,學校為其墊付了5.8萬元。
出院后,劉建找學校理論,要求學校賠償,但學校認為“我們已經盡到應盡的教育、監管責任?!睂W校負責人表示,亮亮攀爬窗臺的行為違反了學校的相關制度和紀律,按其年齡和認知能力應當知道其行為具有危險性,卻故意攀爬導致損害發生,其自身具有嚴重過錯,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孩子受了重傷,學校卻將自己置身事外,這無論如何說不過去。”去年11月,劉建不甘心,將學校告上法庭。
開庭后,學校出示證據,顯示過錯全在亮亮身上。亮亮承受不住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力,當庭哭泣起來。
看到亮亮情緒不穩定,王新雯宣布擇日再審。庭下,王新雯拉住了仍在抽泣的亮亮,微笑著鼓勵他:“男子漢就要勇敢一點,你現在才上初中,以后還要上高中、上大學呢,千萬不要遇到一點挫折就退縮?!彼牧伺牧亮恋募绨?,柔聲勸道:“你放心,法律是公正的,肯定會還你一個公道?!?p> “哪個孩子不是父母的心頭肉?哪個孩子不是國家的未來與希望?亮亮目前正處于青春期,如果因為這件案子而導致他產生心理偏差,那將影響他一輩子?。 蓖跣脉┱J為,亮亮屬于限制民事行為人,雖然具有一定的認知能力,但不能準確預知危險。因此,學校沒有在窗戶上安裝防護欄,導致事故發生,完全推脫責任是沒有道理的。
為此,她多次去找校領導:“雖然亮亮這次墜樓,他自己也有責任,但他畢竟是個孩子,處于青春期,情緒又不穩定。師者父母,如果學校能夠在這件事情上多付出一點,相信亮亮日后定會感恩學校?!?p> “如果受傷的是你的孩子,學校坐視不管,你又會怎么想呢?”王新雯請學校領導換位思考。
談話一直持續到夜里11點多,終于,王新雯的真誠與愛心打動了校領導,他們同意接受調解,除去已經墊付的5.8萬元醫藥費,學校又支付亮亮1.7萬元賠償金。
“孩子現在讀初三,學習狀態很好,最近一次摸底考試,他還取得班上第11名的好成績。” 劉建告訴記者,“要不是王庭長,我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理性教育 親情感化
采訪中,谷城縣法院民一庭老法官邱林給記者講述了他在法官生涯中印象最為深刻的一起離婚案件。
“鄧洪剛與彭麗娟離婚案,鄧洪剛執意離婚,可彭麗娟死活不離,兩人見面就打。有一次王庭長拉架,他們還把王庭長的胳膊都打傷了。這對夫妻從2005年至2015年,男方起訴離婚5次,其間經過法官調解無數次,雙方分分合合,矛盾不斷升級。這起谷城法院最難啃的‘骨頭’案,可偏偏被王庭長給啃下來了?!鼻窳终f。
2005年,鄧洪剛來到城關法庭,一紙訴狀將妻子彭麗娟訴至法院,要求離婚。
當時,王新雯正在城關法庭當審判員。她經過調查發現雙方感情基礎比較好,希望雙方能和好如初。
面對王新雯的勸說,鄧洪剛不為所動。妻子與婆家親戚不和,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使整個家庭矛盾加劇,這是鄧洪剛執意離婚的主要原因。
“丈夫受他人挑唆,我們的感情并沒有破裂,我不同意離婚!”庭上,彭麗娟態度堅決,“他們不就是看我生了女兒,心里不痛快嗎?”
由于雙方感情并沒有完全破裂,法庭駁回了鄧洪剛的離婚訴求。
原以為小兩口回家后就會慢慢消了氣,這起案件也就會到此畫上句號。可事實卻大大出乎王新雯的意料。
從2005年到2014年,王新雯的工作崗位換了好幾個,從城關法庭到過山法庭,再到民一庭,而這對“冤家”的吵鬧始終沒有停止。
2014年7月,鄧洪剛再次提起離婚訴訟。這時的王新雯,已經是谷城法院民一庭庭長。
10年來,兩人的女兒已經從當初的不諳世事小女孩成長為一名初中生。彭麗娟動輒帶著女兒到法院哭鬧,嚴重影響了女兒的學業。
“馬上就要中考了,再這樣下去,她女兒的前途就毀了!”王新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把這塊“骨頭”啃下來。
王新雯晚上去找彭麗娟,耐心地傾聽她的訴說,主動幫助彭麗娟做些家務,幫她女兒輔導作業……
“你們吵吵鬧鬧這么多年,也不見鄧洪剛回心轉意,可見他是鐵了心要離婚。”王新雯笑著對彭麗娟說,“其實,就算沒有鄧洪剛,你自己帶著女兒不是也過得很好嗎?離了婚,他適當給你一些補償,這樣大家都清靜,孩子也能安心讀書了?!?p> 面對王新雯的誠心勸解,彭麗娟終于同意離婚,但她提出,2008年自己就搬出婆家一個人撫養孩子,開銷很大,如果離婚需要男方給付50萬元賠償金。
50萬元,對于沒有穩定職業的鄧洪剛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他當場拒絕。
“既然當事人的思想工作做不通,何不從側面出擊呢?”經過多方打聽,王新雯得知彭麗娟是個孝女,平日里比較尊重父親的意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彭麗娟的父親看著女兒這么多年在離婚中糾纏不清,很是心疼,可也無計可施。得知王新雯的來意時,表示愿意全力配合。
“面對鄧洪剛的經濟狀況,法庭判其賠償50萬元是不可能的?!蓖跣脉┭赞o懇切,“但考慮到彭麗娟長期獨自撫養小孩,我會盡量為你們多爭取一些?!?p> 經過與鄧洪剛、彭麗娟及其父親的多次協商與調解,此案最終以鄧洪剛一次性給付彭麗娟小孩撫養費、共同財產分割款及經濟幫助共計23萬元告終。
“這起長達10年的離婚案終于了結,那天實在是太高興了,王新雯破天荒地邀請同事喝了一回酒?!爆F在提起這起案件,王新雯還是感到無比興奮。
如今,王新雯偶爾見到在街上打零工的彭麗娟,彭麗娟還會拉著她的手不住地道謝。自從案子了結后,她心頭的一塊石頭終于消失,日子也過得輕松自在。
20多年來,王新雯用愛化解矛盾,用心溫暖百姓,她先后被授予“全國婦聯巾幗建功標兵”“全國法院先進個人”“全省法院系統司法調解能手”“湖北最美基層法官”等榮譽稱號;被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記個人二等功兩次,被襄陽市中級人民法院記個人三等功兩次。
扎根基層,無悔付出,王新雯以她特有的柔韌與堅強,讓生命在對法官職業的崇高追求中更加絢爛。